【胡杨河畔石榴红】丝路胡杨韵,豫腔戍边情——豫剧在新疆生产建设兵团的传承和融合之路
在广袤的新疆大地上,天山雪水滋养的不仅是绿洲与棉田,还有一群来自五湖四海的新疆生产建设兵团建设者。他们中许多人来自河南,带着中原文化的基因扎根各民族聚居的新疆。豫剧,这一诞生于黄河岸边的传统戏曲形式,跨越千里,在兵团人的坚守与创新中扎根在了第七师胡杨河市的苏兴滩小镇,并在这里焕发新生,成为连接故土与边疆、传统与现代的文化纽带。
从“乡音慰乡愁”到文化扎根
豫剧从明朝一直发展到今天,熬过了岁月的无情,挺过了战争的烟火,在浩劫中生长,在传承中发展。今天,豫剧作为中国第一大地方剧种,不仅唱响在中原大地,也唱在了这座美丽的苏兴滩小镇,河南的豫剧,为何在天山北坡的戈壁滩上熠熠生辉,扎下了根?
“到边疆去,到祖国最需要的地方去”。20世纪50年代,随着新疆生产建设兵团的成立,为了响应国家的号召,数十万河南青年响应国家号召,踏上“屯垦戍边”的西行征途,这些知青们面临着艰苦的生活条件,出于对国家号召的响应和个人理想的追求而选择离开家乡。
据史料记载:仅1956年,就有4.5万名河南青年响应国家号召奔赴新疆兵团屯垦戍边,这4.5万名河南支边青年,占到了当时全国支边青年总人数的三分之一。他们大多来了新疆天山北麓的准噶尔盆地,分到七师的就有15146人,其中来自兰考、杞县、汝南、禹县、遂平、上蔡六个县的3015人去了苏兴滩,就是今天第七师胡杨河市一二七团。
“早上一担肥,晚上一担草,中午打沙枣,晚上围着火炉剥棉桃”;“住的是地窝子,喝的是涝坝水,吃的是大锅饭”,是这批支边青年最真实的生活写照。他们不仅带来了开荒造田的汗水,也将豫剧这一中原文化瑰宝深植于戈壁荒原。
在物资匮乏的年代,豫剧成为他们最重要的精神寄托:田间地头的梆子声驱散了思乡之苦,地窝子里的《穆桂英挂帅》唱段激荡着戍边豪情。兵团第一代豫剧人将传统剧目进行创造性转化——把《花木兰》改编为《女拖拉机手》,把《朝阳沟》唱词中的“锄地”改为“摘棉”,让豫剧不仅成为承载乡愁的载体,更化作鼓舞生产的号角。这种“戏以载道”的实践,使得豫剧与“热爱祖国、无私奉献、艰苦创业、开拓进取”的兵团精神深度融合,在边疆扎下文化之根。
从三番沉浮到终定生机
“我这一生打过砖、做过苦力、挖果园、修毛渠、放过枪、还参加过武装训练,可唯一钟爱的就是唱豫剧。”一二七团苏兴红豫剧团的团长邵会良眼含泪水说道。
短短39个字,涵括了邵会良曲折且不平凡的人生路,也体现了那段特殊历史时期豫剧文化抗争性扎根的重创遭遇。
1962年,一二七团成立了车二场豫剧团(全称车牌子第二农场豫剧团),这是当时七师成立最早的豫剧团,也是兵团团场的第一个豫剧团。当时豫剧的成员有30多人,他们主要以公演为主,演出《铡美案》《穆桂英挂帅》《拷红》等经典剧目,目的就是为了活跃部队生活,慰藉屯垦艰苦,豫剧演员们冠凤霞披的下连下乡进行演出、无限荣光。
“三起三落梆子腔,九曲黄河调也凉”。车二场豫剧团历经三次重组,在那段特殊历史时期前夕就遭遇重创,被迫撤销后又以宣传队的形式抗争性扎根。1966年,豫剧文化被贴上了“封资修毒草”的标签,戏服道具被陈旧木箱重重封锁的同时,也揭开了一场血色年代里长达十余年的文化游击战。
豫剧团虽然被迫解散,但民间传承的火种未灭。老艺人们偷偷将戏谱写在生产日志背面,他们在深夜的麦场以“劳动号子”暗合豫剧旋律,借“革命样板戏”的外壳保存祥符调文化基因。
改革开放后,兵团豫剧文化迎来短暂复苏。1979年,车二场豫剧团进行调整,并从一二六团、一二八团、一二九团调来豫剧演员,豫剧团再次成立,名曰一二七团豫剧团。然而90年代市场经济大潮中,剧团又面临新困境:年轻演员流失、观众老龄化、经费短缺等,伴随着农场经济体制改革,刚成立不到六年的豫剧团,因开支过大又再次被撤销。
豫剧团成立也好,撤销也罢,豫剧文化的种子早已在苏兴滩这座小镇深深扎下了根,有着不可动摇的坚实群众基础,铸就了多元一体文明格局的文化基因。这期间,各连队有着豫剧爱好的人们组成了一支信念强大的“业余”班子,他们自己筹措资金,购置服装器乐,每逢假日节庆,自发组织的演出活动此起彼伏,精彩纷呈。台上演员唱尽悲欢离合,台下观众看得如痴如醉。
历经峰回路转,党的十八大以来,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高度重视文化建设在党和国家事业发展中的关键作用,七师胡杨河市党委按照党中央、兵团党委的顶层设计,坚持以文化人,着力满足各族群众日益增长的精神文化需求,一二七团党委结合本团文化发展特点,2018年提出要依托豫剧文化,打造军垦“豫剧之乡”文化品牌,依托地缘优势,积极扩大对外影响,延长文化发展产业链。
2021年7月,在团党委的支持下,一直活跃在民间的戏班子,再一次浴火重生,正式成立了苏兴红豫剧团。同年5月,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新疆豫剧传承基地·兵团第七师豫剧文化培训基地”落户苏兴滩;一二七团军垦豫剧师市级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成功申报。
从活态传承到兵地同歌
“我在河南跟随父亲和大姐唱戏,在新疆带领一群‘不服老’的退休职工唱戏,我这一生是豫剧陪伴的一生。”苏兴红豫剧团团长邵会良轻声说道。
9岁丧父,10岁便乘坐硬皮火车历经三天三夜从中原来到新疆投奔二姐,在一二七团豫剧团成立初期,非科班出身的他在面试时靠着诚意和一股“傻劲儿”给考官们连翻十来个跟头,胜在体形和身体素质,得以顺利进入剧团。剧团撤销后他开启了从教37年的教师生涯,在做好本职工作之余,他就在学校教孩子们学唱豫剧,练习台步,看到孩子们既惊喜又认真的模样,给了他莫大的自豪和鼓舞,更加坚定了他传承豫剧文化的信心和决心。
如今他已68岁,年近古稀之年。走进一二七团新时代文明实践所的豫剧排练室里,便可以看到他带领的退休职工在这片军垦大地上,深耕基层文艺,绽放非遗魅力。
“曲曲豫剧乐心头,苏兴滩上锣鼓声,田间地头折子戏,声声唱响枸杞红。”苏兴红,苏兴红豫剧团,大家都说这个名字好!
作为七师军垦豫剧的标杆,苏兴红豫剧团不仅实现了非物质文化遗产的活态传承,更探索出军垦豫剧主流价值传播的新型文化范式。他们将党的政策主张转化为戏曲语言,探索出了“豫剧微党课”、“戏剧+政策宣讲”的融合创新模式,充分挖掘豫剧《花木兰》《朝阳沟》等经典剧目的家国叙事传统,与“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乡村振兴”等政策形成历史呼应,并在抖音、公众号、师市融媒体平台实现政策符号的年轻化传播,如今的苏兴滩,处处有歌声,月月有晚会,节日有活动,场场有豫剧。
作为体现兵团先进文化示范区功能的生动载体,戏曲不仅照亮了苏兴滩人的生活,也照亮了周边地方县市的十里八乡。剧团创作出了一批深受职工群众喜爱的现代唱段和折子戏,如《跟党走 扬帆再起航》《共吃团圆饭》《咱们唱唱幸福歌》《留在苏兴滩》《新小二黑结婚》《大路上》等多部豫剧作品,实现了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与红色文化的有机融合,让兵团红色文化以更加生动的方式走进大众视野,得以传承和弘扬。公园、社区、连队、养老院、幼儿园、周边团场、地方乡镇,都有这群退休职工活动的身影。家住乌苏市昌德村居民的何秋月说:“我经常参加苏兴红豫剧团举办的兵地文化演出活动,平日里只要一听见豫剧的调儿,我这嘴角就不由自主的跟着动起来,心里满是欢喜,生活都有滋味多了。”乌苏市石桥乡人民政府统战干事森巴特·胡尔曼哈孜说:“繁杂的工作间隙,哼几句豫剧给自己充充电,紧绷的神经一下子就放松了,再投入工作都更有干劲了。”
三千年的胡杨,以一圈圈年轮铭记风沙的痕迹;七十载的兵团豫剧,用代代传承的唱腔书写兵团人的坚韧。当豫剧的梆子声在天山脚下响起,它早已超越文化娱乐的范畴,成为一部用乡音写就的边疆开发史诗,一首关于各民族交往交流交融的时代长诗,一曲关于兵团精神的最美赞歌。(通 讯 员:岳玲玲)
编辑:刘爽
审核:石磊
终审:丁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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